
哨声响起时,我们都在场
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微微颤动,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某种仪式感——“各位观众,您现在收看的是辽宁篮球比赛直播”。这句话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某个隐秘的通道。父亲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,这个他保持了三十年的姿势,从老式收音机到彩色电视机,再到此刻的手机屏幕,从未改变。
比分胶着时,房间里只有篮球撞击地板的闷响。某个关键进球让父亲猛地握拳,喉间发出短促的“好!”,随即又恢复沉默。我突然想起童年时,他总是把我架在肩上看球,我的小手抓着他的头发,他则抓着旧沙发的扶手。那些遥远的欢呼声,穿过二十年时光,与此刻屏幕里的声浪重叠在一起。
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。父亲开始轻声分析战术,那些专业术语流畅自然,仿佛从未离开过这片赛场。我忽然明白,这九十分钟的直播,是他与自己青春的短暂重逢。那些汗水、呐喊、胜利与遗憾,都压缩在这方寸屏幕之中。
终场哨响,辽宁队获胜。父亲长长舒了口气,靠在椅背上,眼角的皱纹在屏幕光里显得柔和。“明天还播,”他说,“下一场是周四。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却是对又一个明天的确认。
关掉直播,黑暗重新降临。但某种温暖的东西留了下来——在哨声与哨声之间,在沉默与欢呼之际,我们共享的不只是一场比赛,更是时间洪流中并肩而立的时刻。篮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,连接着无数个这样的夜晚,连接着所有在生活赛场外,依然愿意为一次干净利落的传球而心跳加速的人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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